紅狐自己止住抽泣, 道：“等你去過小月秘境，回來後，我帶你去天塹山脈碰碰運氣。”

沈淵還在為紅狐之前說的糾結，他疑惑問：“我神魂不穩？”

按理說築基是意念與靈魂合二為一, 成為神魂，擁有神識。問題是，他還沒築基期，不會有神魂啊。

紅狐腫著眼道：“你沒有意識到你的性別發生改變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啊, 他現在是男性了。

變了就是變了, 還有別的問題嗎？

沈淵不清楚。

紅狐恨鐵不成鋼道：“我們狐貍能改變性別是因為我們的血脈。一般來說, 男性的遺傳血脈和女性的遺傳血脈存在區別, 我們狐貍二者皆有，所以能變換性別。但是你沒有我們狐貍的血脈，按理來說, 是不可能變為男性的。”

紅狐說的很有道理。

沈淵深表讚同。

不過，他又覺得紅狐的話似曾耳熟。他在哪裏聽過一樣。

絕對在哪裏聽過，不然他不會這麽快認同紅狐的觀點。

沈淵冥思苦想一陣，慢慢往以前回憶, 回憶完這輩子後，開始回憶上輩子。

他忽然發現紅狐說的不就是他上輩子上生物課學的遺傳方面的知識嗎？

玄幻修仙世界為什麽還要談遺傳學？

沈淵有種兩個世界交叉的錯亂之感了。

這和天元宗居然奉行的是考試教育一樣讓沈淵忍不住吐槽，為什麽換了世界，還要考考考？

玄幻世界不應該有考試的, 也無從談起科學啊。

按剛剛紅狐的說法, 沈淵認真思考了一下。

他原本是女性, 身體裏就不可能有獨屬於男性的遺傳信息存在。

那他為什麽現在成了男性，該有的都有？

紅狐提醒沈淵道：“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易秋水，她不相信你會變成男的嗎？”

必須記得，他都和二哥一起跪祠堂了。

沈淵點點頭。

紅狐道：“我到話沒有什麽說服力，可能你不太相信，但是你看易秋水的反應。她天元宗出身，見多識廣，她都沒有見過人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轉換性別。你該意識到問題所在了吧？”

沈淵遲疑地道：“這樣說來，你的意思是我的身體可能是換了一個？所以靈魂不穩？”

根據紅狐的說法，沈淵推斷是大哥給他換了一具身體，靈魂自然與現在的身體不符合。

紅狐鄭重的點點頭，不假思索道：“你現在的身體和原來到身體絕對不是同一個。”

紅狐說完，又反悔了，它道：“要不就是，你身體的血脈進行了調換，變成了和我們一族同樣的了。也不對。”

紅狐自己把自己的話否定了，它轉換說法道：“要不，就是你現在身體裏的血其實是鬼王的。”

它自己對自己的推測感到滿意，順便反駁沈淵的話，道：“什麽靈魂不穩，你就是神魂不穩。你看你基本在練氣期沒有遇到敵手，因為你在本質上來說，已經是築基期了。”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沈淵還是一頭霧水。

什麽叫他現在身體裏的血是他大哥的。

沈淵把肩膀上的紅狐扯下來，問：“什麽叫我身體裏的血變成大哥的了？我哪裏來的神魂？”

紅狐的六條尾巴詭異伸長，纏上了沈淵的身體，它賣關子道：“連你都不知道，我哪裏知道。”

紅狐動不動就故意擺出誘惑人的架勢，偏生是狐貍的形態，一看便知它是故意轉移沈淵的註意力。

沈淵哪裏能讓它混過去。

沈淵激發自己周身的靈力，靈力震蕩，出乎紅狐所料，它的六條尾巴被震了下去。

紅狐收回自己的尾巴，不情不願解釋道：“我看不出你神魂穩不穩。但是我吃了那位大能給的那枚靈果後，本性被壓制了大半，可見它是能穩定神魂的。”

沈淵似懂非懂。

一件事扯出了一堆事，沈淵只能說自己現在很混亂。

紅狐道：“神魂這回事，修為高的，能一眼看穿修為低的神魂是否出現問題，那位前輩贈予了你三千分神之術，可見大能是主修神道的，他自然能看出你身上的問題。你定是神魂不穩。”

何伯是修神道的？

神道又是什麽？莫非是收集香火願力的神靈？

沈淵的思維開始發散。

紅狐喋喋不休道：“你居然沒看出來嗎？你那座城的名字叫臨河城，那條河的名字是隱神河，隱‘神’！而且，那位大能讓你稱呼他何伯，那個何就是‘河’神的‘河’啊！”

紅狐真能瞎掰，沈淵的眼神裏透露出一個意思。

你編，你編，你繼續編。

紅狐也知道自己的觀點其實站不住腳，但是問題是，那位大能的確是修神道的，這樣解釋非常合理。

紅狐眼珠子一轉，又來了一句推測，它道：“我懷疑你可能不是鬼王的兒子。”

不是大哥的兒子，他還能是誰？

沈淵看著紅狐的眼神都快變成眼刀子了。

沈淵心想，我已經接受我自己是大哥的兒子了，結果現在你又說不是，你到底哪一句話是真的？

紅狐並不覺得自己拋下來的話每句信息量有多麽大。

它用靈力把自己的狐貍毛梳理柔順。

沈淵閉目養神。

房間裏彌漫著靜謐的氛圍。

沈淵把紅狐說的話整體回味一遍，驀然發現紅狐這個家夥基本把他的問題都避過去了。

狡猾的狐貍！

紅狐完全沒回答沈淵為什麽他會有神魂，為什麽他又會神魂不穩，為什麽他會改變性別，為什麽他身體裏面的可能流的是大哥的血，為什麽他又可能不是大哥的兒子。

沈淵頭昏腦漲，心思郁結於胸中，胸悶難解。

築基大比一場架都沒打，本來就是讓沈淵無比煩心的事了，結果，紅狐還拋出了諸多亂七八糟的設想讓他自己分辨！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何從分辨？

一團亂麻，哪裏找得出頭緒？

煩！

好煩！

沈淵無從靜心，他告訴自己靜下心就能有思路。

可他就是靜不下心。

紅狐拋出的東西，讓沈淵又聯想到之前的慎戊真君的話，又聯想到何伯，沈母，二哥，大哥，那些與他有過交集的人和物，與他們相處的片段流過沈淵的腦海。他還聯想到了易秋水的態度，靈秀姑娘的態度，他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他們背後有些什麽想法。乃至於去過一趟的酒林村的魔族的事情都讓沈淵想到了。

繁雜，瑣碎，猶如潮水湧來的事情把沈淵的思緒淹沒。

沈淵困在煩惱的囚籠裏，上下左右前後環顧，密不透風的煩惱囚籠竟然是找不到一絲出路。

真想把這些煩惱都除去。

一個念頭在沈淵心底騰空升起，一瞬間占據了他的所有的想法。

斬去三千煩惱，得吾身清凈。

紛紛擾擾，離我而去。

斬三屍的功法在沈淵的腦海裏大放光芒，融入了沈淵的神魂，再無蹤跡。

一個字，斬！

房間裏的靈力驟然湧動，玩著自己六條尾巴的紅狐猛地一驚，它前爪放出靈光，眨眼之間，給房間設下幾道陣法，引領靈氣前來，隔絕外界窺探。

紅狐看著床榻上的沈淵，他的身前，靈力聚齊成一人高的圓團，它翻轉不停，偶然有神光放出。這個場景和在酒林村時，魔狼凝聚身體的場景何其相似。

看樣子，是沈淵練成了一個法門。

紅狐心道，難道是把小祖宗逼得太急了？讓他不自覺加強自己的實力。

這就不好辦了。

他乃絕世天賦者，一不留神就會神隱。

急不得，急不得。

紅狐在房間來回踱步。

它今天說這些的本意是讓沈淵分一下心神，提點沈淵註意自己的親人，沒成想，絕世天賦者一下子就頓悟了。

紅狐的那張毛絨絨的臉上透出人性化的焦急萬分的神色。

絕世天賦者無論怎樣都能頓悟，它該怎麽辦？

房間裏有五色神光流轉，紅狐來回踱步也不忘註意沈淵那處的動靜。

它不會過多的去關註沈淵是如何修煉的，每個修士的修煉的法門都是對方的秘密，若非對方主動透露，作為護法的修士是不會主動探尋的。

等紅狐察覺到室內靈力不再動蕩，它朝沈淵的方位看去。

想必沈淵已經修煉完了。

紅狐就見一個衣著，身型和沈淵一模一樣的人，背對著它，對床榻上的沈淵行一禮道：“見過本尊。”

紅狐目瞪口呆，它趕緊連跳兩下，從地面跳到了沈淵肩膀上，這下，它看見了對面的人的相貌。

對面的人有著和沈淵八成相似的面容，清俊不凡。可是，與沈淵不同的是，他皺著眉，面帶愁苦之色，把他的氣度毀了三成。

多好看的少年，為何總是如此憂愁煩惱？

紅狐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想替對方撫平眉頭的沖動。

紅狐控制住了自己。

沈淵從修煉之中清醒過來，他的心頭一片清明，對面前與自己相仿的人也是心知肚明。

斬居於人胸裏的屍蟲彭質，得此身清凈。斬去的屍蟲，化為名為煩惱的身外化身。

沈淵平靜地回對方的禮，並道：“見過分尊。分尊可需化名？”

名為煩惱的分尊苦惱道：“本尊，要的。我不能以你的名義出去行走，又不知道要什麽名字才好。什麽名字好聽，什麽名字含義好，我其實無所謂。起名字實在是太煩惱了。”

面對分尊的一連串煩惱，沈淵平靜如水，道：“不如你以質為名，沈質。”

分尊眉頭稍舒展開來，道：“在下沈質，見過本尊。”

言語間是承認了這個名字。

這麽簡單就有了一具化身？

它金丹期都沒有自己的化身啊！

紅狐在沈淵耳邊喃喃自語道：“你莫非是天道的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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